資治通鑑嘉言-慎之勉之

微漸:夫事,未有不生於微而成於著者。聖人之慮遠,故能謹其微而治之;眾人之識近,故必待其著而後救之。治其微,則用力寡而功多;救其著,則竭力而不能及也。方明善治郡,所至有能名,承代前人,不易其政,必宜改者,則以漸移變,使無跡可尋。

安危:國雖大,好戰必亡,天下雖平,忘戰必危。有以惡難而失守,有以多難而興邦。何憂乎亂人,何畏乎厄運,勤勵不息,是致升平。無事則深憂,有事則不懼。夫無事則深憂者,所以為有事則不懼也。天下之勢,常患恬於逸安,而忽於兢畏。

治亂:理亂之本,非有他術,順人則理,違人則亂。致治之道:一曰任官,二曰信賞,三曰必罰。世之治亂,在賞與罰。賞罰當其功罪,即無不治。苟以為飾喜怒之具,即無不亂。守公道以悅人心,行實政以興治功,謹命令以一觀聽,明賞罰以樂勸懲。

鑑戒:忠正者多忤意,佞邪者多順指,積忤生憎,積順生愛。此親疏之所以分也。功難成而易敗,機難得而易失。治水不自其源,末流彌增其廣。夫事成於果決,而敗於猶豫。自古戴震主之威,挾不賞之功,而能自全者誰邪?忘天背本,不祥莫大焉。

敬慢:凡百事之成也,必在敬之;其敗也,必在慢之。故敬勝怠則吉,怠勝敬則滅。居其位者必憂其事,食其祿者必任其患,不然,是為盜竊。事無大小,須是務實。官無高卑,皆當勤於職事。司馬光所以感人心動天地者,而蔽之以二言;曰誠,曰一。

窮達:貧賤之知不可忘,糟糠之妻不下堂。所謂天者,天下之公理而已。必兢業自持,使清明在躬,則賞罰舉措,無一不當。吾生平任官,皆任其升沈,未嘗附麗求進,獨人主知之,遂至顯用。夫人窮達有命,不在巧圖,惟忠孝乃吾事也。得財失行,吾所不取。

君相:虛心以求天下之事,執要以總萬事之機,勿以圖任或誤而謂人多可疑,勿以聰明獨高而謂智足徧察,勿詳於小而忘遠大之計,勿忽於近而忘壅蔽之萌。人主不可自用,人主自用,則人臣不任責。人君好惡,不可令人窺測。可窺測,則姦人得以傅會其意。取下之道有三:臨事尚乎守;當機貴乎斷;兆謀先乎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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